16.
覃烬挂彩了。
周泽瑞那帮人下手没轻没重，覃烬小腹中了几拳，胳膊肘在推搡中碰到窗玻璃，哗啦啦碎落的玻璃片划伤了他的眼角和脸颊，脸上有温热液体缓缓滑过，同学们的惊慌尖叫划破长长的走道。
老师匆匆赶来维持秩序。
再然后，覃烬就被班长送到医务室来了。
覃烬就读的学校不怎么样，但医务室的校医专业水平明显是过关的。
校医戴着金丝边眼镜，白大褂衬得他气质温和儒雅。
但面对覃烬时，镜片下总压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审视意味。
“手能自己抬起来吗？”
覃烬试了一下，摇摇头，“有点痛。”
“疼也忍忍。”校医抬起覃烬细瘦的胳膊，很轻很缓的动作，看不出用力，却让覃烬一下子疼得叫了一声，生理性的眼泪将眼角浸润得殷红。
校医目光扫过那片红润，唇边勾起一抹微笑，安抚他道：“很快就好。”随后用镊子取出了血糊糊里的玻璃细渣，给局部做了清洗，止血上药。
对待受伤的面部也是同样的手法，只是抬覃烬下巴的动作略显狎昵。
——拇指扣在下嘴唇往下一点的地方，食指和中指捏着下巴往上抬，无名指和小指则轻轻贴着覃烬那因为不安而上下滑动的喉结。
薄薄的一层乳胶手套并不能阻止双方温度的传递，覃烬只觉喉结上压了簇火苗，明明戴着手套，医生手指的温度却比不戴手套还要鲜明。
“好了，最近伤口不要沾水，接下来一周记得每天来换药。”
校医终于收回手，摘下手套放在工作台上。
覃烬瞥了眼那副手套，不着痕迹地松口气，“谢谢孟医生。”
高中三年覃烬时常受伤，来医务室的次数仅次于来学校的次数，一来二去，覃烬在学校最熟悉的人竟然是这位孟蚀玉孟医生。
孟医生很好，曾经是覃烬唯一能放松下来与之对话的人。
曾经是。
自从某次不小心发现孟医生会保留沾有他血液和汗液的纸团后，覃烬就再也不能在孟医生面前放松下来。
17.
孟蚀玉单指推了推镜框，温和地看着坐在病床上的男生。
对方双手握拳放在膝盖，低着头，既不主动开口，也不随意乱瞥，很是局促。